影評|黑色喜劇才夠好看!災難藝術家、老娘叫譚雅這樣演繹人生苦澀
相信如果你是愛看電影的「電影人」,或多或少都會注意到近幾年好萊塢自傳式電影能見度越發提高,他們可能是來自書籍或是紀錄片的真人真事改編(如神鬼獵人、丹麥女孩)可能是以其故事為藍本重新在做編製(如不存在的房間),反映出隨著世代的變化,觀眾的口味不斷轉換,對於固往能夠賣座的英雄系列電影、好萊塢式愛情史詩感到疲憊不堪,自傳型電影一方面能帶給觀眾更為直接的既視感,在講述故事的過程又不失其娛樂性,或是亦能達到社會價值觀的重新審視、思辨,可說是近幾年明民眾的心頭好。
但製作出一部又一部的自傳性電影,然後呢?隨著越來越飽和的自傳電影市場中,如何殺出一條血路,所要依靠的不僅是厲害的製片公司與電影發行商,必須還是要再回到故事文本本身與電影選角問題。本次酋姐選了兩部近期才(將)上映,卻紛紛廣受好評的電影《災難藝術家》(The Disaster Artist)與《老娘叫譚雅》(I,Tonya),由兩部並不是歌功頌德,也非單講述成功的道路有多困難,而是透過黑色喜劇的幽默,一方面刻劃了大時代、大環境下悲劇人物的故事,另一方面又以明喻、隱喻的方式勾勒出電影文本所要嘲諷的事實。
Table of Contents
災難藝術家.夢想的破滅與成長
有著好萊塢浪子之稱的詹姆斯法蘭柯(James Franco)選定《The Room》中飾演Mark的Greg Sestero所撰寫的回憶錄,並將如此具有話題性的藍本進行改編與「偽紀錄片化」,以自傳電影的方式寫人寫事,重現Tommy Wiseau當時製作過程和動機,詳盡且更為全面的描繪出來。
《The Room》這部cult movie無論是在劇情、拍攝手法、對白甚至演技,沒有任何一個點能夠讓觀眾願意掏錢買單,但正是因為它本身具有相當豐富的惡趣味,反倒在午夜場電影中脫穎而出,最後居然也殺出一條血路,甚至一票難求。但正因為並非好萊塢大片,很多民眾可能在進電影院觀影前,並沒有先一步看過《The Room》,對於身邊周圍民眾為何總是忍不住哄堂大笑的點可能抓不到,畢竟沒看過原版電影,是無法理解詹姆斯法蘭柯是如何微妙微肖的將Tommy Wiseau再次復刻。
但我認為《災難藝術家》有趣的正是這部電影特別以「後設」的手法再描繪出《The Room》從無到有的製作過程,讓這部本來只有獵奇、搞笑、爛片界的大國民,在細節處更多了理性與感動,透過文本的再闡述,更飽滿了這部電影,更能在電影中看到《The Room》與《災難藝術家》兩部作品如何相互對話。
回過頭來談《災難藝術家》的核心主題,非常直覺性地讓酋姐聯想到了2016年底紅透半片天的《樂來越愛你》,但比起《樂來樂愛你》的唯美,酋姐反而更喜歡《災難藝術家》這種平凡的包裝方式。很多在LA追夢的人會認為《樂來越愛你》深刻地描繪出這些dreamer在追逐夢想生活的焦慮與自我認同的遲疑,所以顯得更加心有戚戚,但對我來說,像《災難藝術家》這樣以黑色喜劇的方式,成功地勾勒出LA的荒誕不羈與可能性,更在獵奇與荒誕中,創造出「平凡人」追逐夢想所會遇到的困境與周圍可能帶給你的溫暖。
另一方面,《災難藝術家》則在電影中更擴大了「友情」的深度,令人相當印象深刻的是,當Tommy在餐廳被製作人(?!)重重的羞辱一頓,因而產生放棄夢想的悲觀心態,那個陽台也成為了他與Mark兩人建立起真正信任橋梁的一刻。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The Room》的電影場景中,我們能看到陽台在電影中所出現的場次之多,或許對Tommy Wiseau而言,陽台本身就被賦予著「堅定友情」的符號性。
雖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並不能全盤知道Tommy Wiseau與Greg Sestero兩人的關係是否有如《災難藝術家》所要表現的如此親密(畢竟Tommy Wiseau本人認為Greg Sestero的回憶錄只有40%屬實),但也正因為將《災難藝術家》免除掉一般電影常見的主角戀愛說之元素,只將核心主題火力全開,鎖定在「追求夢想的勇氣不設限」,更能觸動人心。
老娘叫譚雅.反社會化的霸凌與階層歧視說
剛觀影不久,這部電影就給足了我相當類似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在《華爾街之狼》(The Wolf of Wall Street)所用的導演手法,而對談受訪的劇情和韓劇《戀愛的發現》有異曲同工之妙,透過各方立場與理解方式不同,而去闡述、轉化故事內容。雖是順時針的敘事過程,但透過一個又一個的受訪畫面拼接、轉折,更將這個美國前花式溜冰選手譚雅哈丁(Tonya Harding)的故事闡述地如此跌宕起伏,並提供了觀眾不同的觀看與思考角度。
故事編排的撲朔迷離增添相當層度的惡趣味,再加上滑冰跟家暴過程所展現的力與美,可說是飽含了馬丁電影的特性。當中很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是,曾飾演《天才的禮物》主角的麥肯娜格瑞絲(Mckenna Grace)可說是將小譚雅的桀驁不馴表現得入木三分,個人認為她的表現甚至比瑪格羅比(Margot Robbie)更為叛逆出彩。
除了以上有趣的故事元素,我認為《老娘叫譚雅》當中有許多值得細細玩味的是,電影文本置入非常多現今社會仍會遇到的問題。富有溜冰天賦的譚雅,生活卻義典也不幸福,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又著嚴厲冷淡的媽媽、離家出走的爸爸、一個會對她家暴的丈夫(前夫)……這些原因也讓家暴、霸凌、社會階層歧視不斷注入電影的核心走向,這同時也在考驗自傳性電影本身在描述立場是否能夠站住腳,對於娛樂性質的拿捏、笑果的建立及製作的困難度也頗具社會價值觀的審視。
在觀影過程中最讓我印象十分深刻的是,對於譚雅而言,家暴的合理性與對「愛」的價值觀偏離一再重演。而同步進行的敘事線中,另一方面則是闡述社會有色眼光所對譚雅造成的影響。
就如譚雅衝到停車場不斷詢問評委到底為什麼不能公平地給她應得的名次,評委一句「因為你不是我們想要推崇的社會榜樣!」,就像是一個火辣的大巴掌打在譚雅臉上。判決的終身禁賽下的滾滾淚珠,與最後緊湊的反諷結局在來記回馬槍,你很難不會產生不勝唏噓之感。怎樣的家庭塑造了譚雅的人格,即便再有天賦、努力的再多,她的努力仍是成為社會階層下的犧牲品,雖說這是一部黑色喜劇,但也無疑是當時許多小人物的時代悲歌。
悲劇英雄與自傳電影
從上述兩部強檔鉅片,我們可以說越來越多的自傳電影都在試圖挑戰社會的價值觀,透過文本的再度改編與詮釋,試圖帶給每個觀影人更多思辨的空間,在未來的電影產業,相信越來越多出去顛覆既定社會價值的電影之作能夠一一搬上大銀幕。